视角→她们·重庆女性诗歌进行时
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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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爱不该爱的人
或许说从来都原谅他们
重庆女性诗歌进行时
我伸出我的触角
雨就下起来了…
…我吸收一切被称之为爱的事物
痛苦从我的身体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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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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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依然
▎ 女诗人
你对每一个男人微笑
你的智慧、美貌和衰老会是一部诗歌史
你一直痛苦。那是你作为女人
这种珍贵哺乳动物特有的记号,有别于其他动物
阳光下,我通常像条狗那样眯着眼睛,叹气
火车站的钟表会在需要的时候停止吗?
我的想象是五十头男人
它们吠叫着,吠叫着收紧了它们的包围圈
▎ 暗示
她们坐在树下
胸前吊挂着两只松垮垮的石头
这已经够她们难受了
她们还要穿花衣裳、搽脂抹粉
谈论丈夫的早亡,早衰,早泄
不像我,我朴素得要命
像一棵小白桦光裸着身体
扭动,自我安慰
在窗户里偷窥她们
啊,快乐!快乐啊!
她们必须得忍受
2007/5/21
▎ 微光
雾:白色的落地窗帘
将世界分成两个
——光的队列,穿过另一个世界,降临
在假日旅馆黄色阳台的大椅子上
我的肉体静静卷曲
像一只盛放“过去”的器皿
等待打开
我嘴唇的洞穴,涌出细微的光的声音
无人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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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女
▎ 请允许我想想你
你站在远处
很远很远的远
孩子一样的嗓音
透明,闪亮,披着光的波纹
一漾一漾地,穿过那夜的天空
齐刷刷地,落在我的窗前
真的只是窗前,还差一点点就可以进来了
请允许我想想你,想想
此刻你在哪里
饮下的酒是不是已经冷了
像长长的人世
像空荡荡的房间
我试着给你喊话
试着把你从那些酒意中拽回来
出租车来了
你逆风而去
黑色夜晚依然很远
天空中那群饥肠辘辘的雨
似乎更想你
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降落
盖住了汽车过后飞溅的水花
我突然有些悲伤
只差一点点的那些光芒
还在窗外,甚至还在雾中
▎ 病中
黑色针头扎进病中的时候
手背黑了,胳膊也黑了
无数只蚂蚁瞬间集聚在心的位置
一会儿向左
一会儿向右
一会快,一会慢
它们爬行的姿势
比针头扎进肉里的速度还要快
我一直刻意地在数它们
就像我想在一个夜晚的时间里
确定早搏的速度和它们速度的总和
就像平静的湖面
突然多了一些沸腾的水
蚂蚁的姿势和针头的速度
怎么能比呢?我故意把他们放在了一起
就像我在一袋袋黄色的液体中
想起了你的脸
被淹没在了一场场
措手不及的大雨中
你黯然的眼神
总在远方若隐若现
像我们约定的旅途
早已心怀恐惧,早已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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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原依依
▎ 人到中年
黑不弄出声响,白也不要
手指的疼不要,脑门的血液也不要
我有大把时间不弄出声响
把站过来的桉树,看了又看
每天给亲人打电话
偶尔给亲人旁边的黄土
发一个笼络的信息。悄悄说会儿梦话
活着,或者死去
我终要多打几个电话才好
早晨,往常一样醒来
我会呵出一点热气,烘干自己
然后钻进隔夜的衣服
但不说隔夜的你,和陌生
▎ 赞美诗
西南以南,我住在你的南里
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把你的南交给山
交给他们的手,交给一早赶到的长江水
交给父亲的姓氏
交到我们的名字里。我爱白云就是白云
一落下来就长成我们的村庄
南风里的孤独,越吹越静
北风里的山岭,越攥越紧
看你的南风一直南到茶花的比喻
草场靠你的植物养着
莲花靠你的南风吹着
建筑从你一路的南里蓝过来
你的南瓜随便拴着一个地名都美
我要怎样才能配合你的南
油菜花漫延开去,我情不自禁喊起来
在你的南里,你的黄花花里
我要喊出完全的自己
她在轮椅里,她和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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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馨
▎ 忍住
忍住
那些隐隐传来的疼
从一只蝉的腹部
传来的嘶鸣
多像你离开这个世界前最后的一幕
眼神里全是灰
让人羞愧的灰
一根树枝也捆扎不住的灰
像是离开厌倦了这个世界又痛恨着这世界
还有谁会察觉
风醒着
大地上更多的事物
告诉你 必须忍住
▎ 除了你,除了雨地
夜晚把天空刷黑
树叶上饱满的露珠
盛满了虫鸣
伞上的珠子弯下腰来
我眨了眨眼,它说
我认识你呢,这朵带蒂的花
继续走,灌木丛里散发困兽的欢愉
我的舌根蠕动了一下
头发榕树气根一样松散
浑身都湿透了 手里却撑着伞
黑白相间的雨
我扎紧身后的洞穴
一棵树的隐痛
我得轻些,更轻些往前走去
灯光像一只粗糙的果实
我裹紧移动的阴影
小小的颤栗 暗中伸出手去
摸到那些盛开在树上 地上 草上
梦见的疤痕
把暗夜给我
雨中的浆果发出暗香
我少有被自己的泪水照见
午夜,越来越凉
雨把昏暗抖落得很响
四周那么静
我把腕上的玉
种在一片白得耀眼的栀子花里
这夜,除了你
除了这雨地
▎ 之二
我想重新长成一片阔叶林
你听,葡萄上有新的汁液涌出
你听,一个声音来自
我的嘴唇发出青草气息
来,继续走
不要问 风为何掀起我的肌肤
如山野的一角
我们彼此陌生,注视
如皎洁的雨水
月亮 这个多愁善感的手艺人
他习惯用打铁捕鱼的经验
教会我对付生活
有时,坏天气坐在高处
把我们像风筝一样,哗哗地吹得很薄
鱼儿们总是越来越少
我总是在梦中挣扎
像一条鱼在石头里古老的模样
这些年鱼鳍和鳔都开始生锈
亲人们渐渐离开水
蜥蜴一样适应 ?迁徙
如今 剩下我赤裸而行
日光不停啄食身上的盐粒
我的耳朵忧郁多汁
牙齿松软 哦,我来不及……
我甚至担心它再过些年
对付不了一块蛋糕
一只孔雀的嫁妆
蜗牛背上的栖身之所
除了屋顶 星空和爱
这城市只剩下这些
日子等着我们又埋葬我们
蝉蜕般心碎又清醒
月亮照着
即使一个清晨醒来
我还要对这个世界
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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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的阿雅
▎ 我爱你
向一座城奔赴
她的眼睛里,缀满粉色的钻石
因为风,她忘记了伤口
和密集的疼痛
她的河流开始醒来
那些喧响,多像“我爱你”的回声
羞涩的枝条,动荡的芦苇和云朵
一条绿色的藤蔓
悄悄爬上她隐秘的心
2016.3.7
▎ 自画像
她坚信揣着湖水奔跑的人
也会把自己跑成湖水
芦苇、石头
都是她曾经的生活、名字
在起风的时候
在多汁的重庆怀念大雪的时候
她潦草、固执
一身碎瓷,满脸雨水
她不停地画下梨花、黄昏
蓝的、绿的、白的
混于旧事
恍惚,无法辨认
“不难看出,四川女性诗歌写作自从翟永明‘自我发现’的一代之后,未能再形成对‘自我塑造’的群体突破。而重庆则不同,自从傅天琳冉冉一代之后,涌现了虹影、邵薇、冉冉、诗琦、沈利、宇舒、金铃子、西叶、梅依然、白月、尹丽川、雨馨、梅花落、弱智胖女巫、红线女、子衣、水边的阿雅等一大批女诗人。”(沈利·《城市写作与女性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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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
▎ 废墟之上
我爱这旧址比新居更甚
我爱乱草的折腰比白云的高挑更甚
我爱玻璃碎片比海平面更甚
我爱这深深嵌进脚印的淤泥比花岗岩更甚
我爱上了欲说还休的窗户
蜘蛛终于有恃无恐
我爱朽木回归尘埃的义无反顾。看见蚂蚁
我不再心慌。
劳动者在哪里都是劳动者
我的观察还可以再低下去
我爱这些瓦砾下的虫子
心是放大镜,我看见它们大过了我
但天还是由我顶着
我爱我赤裸的双足,踏在红砖上
火焰抚摸着脚心。我爱这冰冷的红
我爱这彻底的冷漠和放弃
再也没有重建的可能
国有圆明园,我有无名的废墟
▎ 孩 子
我私有的产物
日渐成为他自己的
近距离辩认,亲自用血绘制的图标
渐渐褪色,模糊
我恐吓自己
原因在于更清醒地认识
我或是他
但我从未看见过自己原始的模样
这也是他拥有的经历,但我们不共同享受
我不再相信镜片和别人的言论
一枚精子的成长改变了我的世界观
▎ 现实主义者
真正的死亡还很远,必须先制造一些面包
一些小谎言,来增强体质
准确地捉摸真实的生活片段
继续享受亡灵的纠缠:亲和吻…
巨手牵引的波浪紧随风暴,如我
听从桌子上的静物
精神之间的拔河
爱的喜悦充溢挖掘的深度
当灵魂给肉体让路
痛苦就诞生
这私生子呵,我背着人群哺育他
这怪胎永远长不大
▎ 暴徒
别让我醒来
别把我眼皮揭开
别给我更多机会
是的,让我沉醉
在一个梦境里:酗酒、脱衣服、抽烟
嬉皮笑脸
不男不女
大笑:呵呵
别唤我起来吃饭、梳妆打扮、上班
用自己的嘴接受外来的舌头
用文化的唾沫将我淹没
把我变成一条可怜的小鱼,向人生的大海摇尾乞怜
别让我醒来
别把我引入歧途
别让我变成一条鞭子抽打自己
▎ 反目成仇
除非我厌倦了我的身体
那曾经的
早已不属于彼此。这恨
无头无尾
除非我连爱已厌倦
太阳就是爱的纪念品。除非
连光芒的记忆我也厌倦
眼睛发现隧道,漫长的
我在哪里?除非
你也不存在
让痛苦高明起来吧
如果爱随之逝去,恨也不要活着
▎ 情人
我们相同,相爱。
我们的爱相同。
我们亲密如我是你亲生。
我们疏离,如你我是亲生父女。
把我嫁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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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智胖女巫(胡馨月)
▎ 铁轨旁的春天
她手里攥着无数信件,站在铁轨旁
从天空往下看,她像是被挂起来的一张标签
在春天,远处的冰湖开始消融
轨道顺着希望延伸
她是所有人的陌生人
倘若她知道人们孤独无比的原因
她有时会和别人拥抱
那些人驼背、口齿不清或是斜着肩膀
她喜爱黄昏的愚蠢
列车经过,是世界的震颤
她在轰鸣声中享受美味
车厢稍纵即逝,没有出乎意料的转折
人们假装不知道她毁掉自身
她对我说,能再见你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说,时隔太久,我无法再和你四目相对
▎ 时光
每一天都是新的
却总在旧的目光里逝去
像若有若无的伤口
像芸芸众生之下的暗示
那么多美妙的句子,却又在梦境中丢失
也许我要忍下百感交集的泪水
有时,需要从湖水中直接穿行
湿漉漉起身,在集市吆喝,在山岗蓄满炊烟
我的朋友们,最终去了不相同的城市
我用编篮绣花的手指,指向水面
我在郊野睡着,又反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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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伊人
▎ 命
尽管你忠实于造物主的安排
在冬天开始的地方
找到了春天居住的位置
但你无法阻止
某些乱七八糟的事物
蛊惑春天——
不让你打开春天的城门
不让你把收集好的美色供奉给春天
不让你把春天喜爱的名词和动词养育大
▎ 局部思考
去掉风
去掉雪
去掉花
去掉月
去掉往事
去掉现场
去掉童话
去掉寓言
——世界安静了
会有人记住时间的疼痛吗
▎ 与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对视
从冬天的背影里走出来
我希望与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对视
这朵花一定要记住春天的想法——
穿粉红或者桔黄的裙裾
站在二月或者三月的枝头
熟悉和风或者细雨的速度
懂得为春天的过去或者将来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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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樱桃
▎ 你的月亮
这是你的月亮,颜
在二月结冰的河流里,它加速滑行
拖着长长的,金色的尾巴
与此同时,蜂群在故乡的天空掠过
梨花香背道而驰。我垂下手臂
放弃与天空的拥抱。
我还爱着你的孤独
当月亮滑过十三楼时,洋葱从怀里跌落
我开始了满心欢喜的歌吟
春风正举起华丽的剪子,颜
它绞碎了你的月亮。你的月亮再也照不到
我潦草的生活里潦草的容颜
▎ 爱屋及乌
我多么钟意这样的解释
“我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屋顶上的乌鸦”
话没说完,全世界的乌鸦都呼啦啦地飞到你的屋顶
一些站立,一些快乐地翻着跟头
▎ 弃
丢掉纽扣
轻的,香的,微醉的
丢掉衬衣
条纹的,丝质的,拧不干的
丢掉皮肤
惺松的,挑逗的,蜜桃味的
丢掉骨头
疏松的,俏皮的,不折不扣的
丢掉心脏
发呆的,抒情的,一意孤行的
至此,我只剩下灵魂21克
放在你幸福天平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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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吟
▎ 一个人静下来看结痂的孤独
趁着阳光,雨露还在
到风里去找属于自己的
那一滴雨,对峙时而冰冷
时而狂热的人世。恰逢其时
我种下的牵牛花种子
开始在本命年发芽
吐信子。恶之花同时开放
开出的空间,足以放下所有的
污染及眼神。嘻哈打笑
假正经的一瞥。被风折弯的树技
我看到它顺从的一面。不敢逃避
即使我躲得很远,都没有办法
躲开命运暗藏的年代
目光是一个人静下来看结痂的孤独
在风的伤口处找出路
▎ 冬天最后的一片雪花
雪把心情铸造成六角形的花
我们行走在飘飞的花瓣里
如同诗行里的空白,沉默处生根
总归是要遇见,还是胆颤心惊地
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
马蹄莲的果实,配合甘庶的甜
在手指间,渗入水分
寒冷中的信使,回家是唯一的信念
切巧我们相遇,就以雪花相赠
就深埋入雪地之间
站在雪的世界之外,远远地相望
没有词语
冬天最后的一片雪花:暖阳里的小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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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丽川
▎ 巴黎∶捐衣物给非洲灾民
整幢楼都欢天喜地,找出旧衣
显然,大家在电梯口多了话题
评论时事也更加地
理直气壮。那么多的旧衣服
扔了可惜,也卖不出钱。
换成道德,让我们心里健康。
回想从前,妈妈也叫我拿些裙子
给乡下表妹。那些裙子,我早已不穿
可还是流露出,舍不得的情绪。
什么时候,我终于长大成人,懂得
给别人分享,我不需要的东西
并且义正词严,让自己比昨天更高尚。
2000.7.25
▎ 我所住的高尚小区
工地在外面,高尚在小区里
农村小伙儿穿上制服,成了保安
对门口卖菜的小贩,比我对保安
还高傲。许多人遛狗,我遛遛自己
买两斤阴险的葡萄。一个老头蹲在
黑乎乎的角落,抽烟。他还会不会
在意经过的女孩,还是向往
那边的一大群大妈,在聊天。还是受够了
老婆子的气。这一生,怎么就挨上个
撒泼的女人。小区既然高尚
中央就有喷泉。就有不少孩子
在水池子里洗脚。当我提着两斤葡萄
经过小区傍晚的高尚生活,你知道
我还是蛮自信的。听到一个孩子叫:
爸爸爸爸,那颗星是北斗星。你也知道
我的葡萄,马上就成了酸的
2000/8/22
▎ 廉价
刺伤一个爱我的人,我就能够
发泄我心中的忿满么
周末给妈妈打一个电话,我就能够
让她不再对着桌子发呆么
写一篇调侃的小说,我就能够
洗净我的低贱和小人之心么
和那个无知的少年上床,我就能够
体会彻底的性爱么
给街头老乞丐一块钱,我就能够
不再接受别人对我的施舍么
2000/8/2
傅天琳(1946-)诗人
曾获中国作协首届“1979—1982”全国新诗奖
虹影(1962- )诗人、作家
新女性文学阶段代表之一
冉冉(1964-)土家族,重庆市作协副主席
《红岩》副主编,《重庆文学》主编
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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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女子
▎ 三姝媚
别和我说五行八卦,相生相克是什么
踏雪寻梅的年轻男子
早晚都会遇到我爱上我的
青山隐隐水迢迢
我一直在这儿等
别说挥手自兹去
萧萧班马鸣
他欺骗也罢,我一直在这里
我在春天里
眉黛嫣然,心里愉悦洁净
▎ 秋风辞
我蒙着面纱,你手持宝剑
剑拔弩张多么近
一句话也不要说啊
我们一起来流泪
青天远,雁声凉
一声两声
三四五六七八九声,实在伤人
▎ 花犯
深夜出巡,飞檐走壁
使穿墙术,隐身术
醉杀尘世轻薄儿
然后到长江里洗手。再回来
渝西大道还在
我慢条斯理的换衣服
白白的裙子
苍白的脸儿
柔弱清秀
你们断然不会怀疑我是凶手
▎ 去年今日此门中
歌颂春天,山河万里姹紫嫣红
歌颂爱情,人们以爱之名
从一个身体
流浪到另一个身体
歌颂祖国,鸽子笼真他娘的贵啊
是的
其实我也是一只温顺谦恭的鸽子
?在温吞的水里
一边扑腾,一边抒情
疾患来临时的泪水,真切又悲悯
我说门前南北路,苔痕青青
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穷在闹市,富在深山。写不写诗真的不打紧
▎ 难得糊涂
小半生过去,我输掉的何止是这些
何止是浩荡春风里罗列的——
故乡,亲人,房子,爱人,孩儿
还有葱茏的身体呢,饱满的爱恨呢
输掉三十多场春天
我在春天里活着
黄鼠狼衣冠楚楚,打狗棒断成三截
黄鼠狼叼走的,何止一只鸡
我不能承认,自己喜欢黄鼠狼拜访时的热闹和喜悦
无非是豢养的鸡鸭少了,没了
无非损失自己,是黄鼠狼一次次说爱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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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清涓
▎ 整个春天,都是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一头雄鹰,用翅膀问蓝天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一匹骏马,用蹄子问草原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一个土匪,用火药问密林
春天,整个春天,都是我的生日
一条小溪,用流淌回答
▎ 整个冬天,都是我的忌日
你的忌日是哪一天
一只凤凰,用燕颈问高山
你的忌日是哪一天
一条蛟龙,用虾腿问大海
你的忌日是哪一天
一位秀才,用草书问城堡
冬天,整个冬天,都是我的忌日
一地冰雪,用消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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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晓燕
▎ 我在阻止一些事情
我在阻止一些事情
我在推开鸡蛋边的石头
我在分离蛋白,黄和骨头
谁也说不清天空的本色
当我深入云层
才发现天空深处的花
不是花
我不是一个喜欢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
自己的脚
不是别人的脚
它们的速度也太惊人了
我在化妆间丢失了唇色
在秋天里丢失了果香
在你到来之前丢失了自我
我在阻止一些事情
我知道它不会来
▎ 坐在卧室的地板
坐在卧室的地板
看满屋挂着的衣裳
它们时尚、张扬、呼吸急促
走在我前面
大街上,它们是我的冲锋枪
风与裙摆争夺地盘
斗篷式的大衣吃下
埋伏的夜
那件超短裙我只在
春末黄昏时穿
它有霞一样的子弹
它的主人
正准备退回
一场春梦
我有好多的花朵一样的衣服
买它们时
承诺:是我的
火焰而已
悬挂在衣架上
等着我去点燃
但是我一边制造战事
一边又退回湖泊
我要赶制清澈的湖面
又要弄死自己的杏花眼
一件绝对性感的裙子
我首先想到的是冷死它
真的,坐在地板上检阅
那些空耗青春的服装阵队
我想象着一个女人
对世界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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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桐疏影
▎ 箭溪枕涛·时间
就这样,无声滑向你——
幻象如同衣衫,慢慢褪去
黑暗中,天空收拢为一顶帐篷
我们在静默里安睡
惟有风中的花铃摇响
我得到了世界的一切:
日落,星光,爱
还有,死亡和灵魂
▎ 我苏醒于一座坟墓
我苏醒于一座坟墓。此时
鸟已散尽,碑前的空地上残留着香烟
香水、羽毛和一堆苍白的骨头
桂花落了一地。木香,幽蝉,雨水,薄雾
肃杀之气泠泠而来
在很远的空谷,清寂的晚风敲响寺庙的钟声
隐约可见,三两小童洒扫着前庭后院
时光还在黑色的掌缝里打坐——
听禅,望气,饮露,读天上流动的经书
或修炼隐身大法
在某个将醒未醒的清晨,随一声鹤鸣而去
尘世上,不用记得我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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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蓝
▎ 风趁我不在的时候
先在门外假装徘徊,它并不
蹑手蹑脚,而是大大方方
推门而入。将带着我体温的房间
以及房间里的好书,一本一本
粗鲁地抚摸
就像中学时代几个小毛贼
趁着月黑风高,摸到胆小的女生宿舍
一件一件取走宿舍里的衣物
而胆小的女生们眼睁睁看着,不敢出声
▎ 端庄
小村很端庄
远处的青山很端庄
摆在天上的白云很端庄
一对在黑夜
站了个通宵醒来的鹭鸶
很端庄
槐树下手握桃木梳的新媳妇很端庄
小母狗脸上的四月很端庄
池塘的圆镜子
很端庄,蹲着的青蛙很端庄
花心的香气很端庄
草尖的露珠很端庄……
唯一不端庄的是我
风在我发间像个
患了多动症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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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冬梅
▎ 她的
爱情,内忧外患
命运,悬而未决
像楷书里的悬针竖
灵魂,影子一样
保持着距离
青春,青黄不接
唯独疾病和疼痛
是她的忠实谓语
▎ 毛病
父亲的毛病
不是一种两种
他有竹笋的压抑
有苦楝树的偏头疼
有核桃的内风湿
有稻谷饱满的忧伤
最要命的是
他爱夸他这个一文不值的女儿
骂他很多次了
总改不了
▎ 无题
月亮有阴晴圆缺
爱情也是
放生一条小鱼
也放爱情一条生路
养一条金鱼是犯法的
那里全是孤独
恨离爱情很近
喜欢离爱情很远
梁祝,廊桥,聊斋,韩剧
爱情有N个版本
骗死人,不偿命
重庆是一片诗歌的沃土,各个时代这里都有诗人群在梯次性地出现,而且这个“梯”和那个“梯”之间是彼此呼应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重庆作为新诗理论重镇的价值将日益明显。在“互联网+”的时代,重庆诗歌在传播上也是走在前头。翻开诗歌史,重庆新诗拥有强大的文脉和遗传,探寻重庆新诗的基因密码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儿。(吕进·《重庆:中国诗歌的半个灵魂》·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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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烟
▎ 从秋天开始
我们相爱,从秋天开始
像年轻的天空一样
在无数白色花冠的簇拥下
我们彼此紧紧缠绕
在天空中舒卷
像是真正脱离了人间
我们坐在天空的侧面
将爱情开在云里
以及我们清晨般的面颊
我只是想,和你
过一种云上的日子
从秋天开始
我让我们的爱情跳舞
或是在白露的水波上,随风而动
▎ 银碗盛雪
这银质的
空空的身体
有别于黄金和宝石
我希望她是干净的
尽管布满静谧的秋草和枯叶
允许她有些小忧伤,或小幸福
允许她有一些隐秘而不羁的火
允许她,只在初雪降临时
盛满一朵一朵
干净的小花
这冬日的序曲,是一场
盛大的遇见
▎ 缓解
我们有些老了
那曾经充满风暴馈赠的手
如今已是嶙峋,空无一物
我们的脚步是一致的
走出了不可遗忘的年轻的丛林
和同样洁净的青春
而我们在镜子里的面孔
也是暗淡的,像枯萎的月色
丧失了蓬勃的想像。
我们与各种尘埃相遇
从各种话语中练习抒情
并在各种各样的门里寻找火焰
这些火是我们的火,灰烬是我们的灰烬
我们终于在此得到缓解。
而现在我们不是沉默,是无话可说。
想像着雪
应是爱情的形状
一如我的诗歌所欲求的
永远那么迷人
在我中年的某个夜里,大雪沉睡
而那些秘密的桃花
正在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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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衣
▎ 在路上,你与雨水相遇很正常
如果不叹息,雨水也会溅起温暖
如果懂得莲的生长,烂泥之上
也会有荷香荡漾
在路上,与雨水相遇很正常
在夜晚,拨开淤泥,你也有这样的力量
晴朗的天空,轻盈的蝴蝶、快乐的蜻蜓
总有阳光的事物,和你一样
热爱雨后清香
是的,生活有阳光,也有风暴
如果你有三分柔情,七分豪放
你所见的事物,同样也会
闪闪发亮
▎ 让暗香归还于暗香
让暗香归还于暗香,让灰烬熄灭于灰烬
让芬芳太久的梦幻,回到天地清朗的现实
踏着不悲不喜的泉音走来,我还在诗句的流淌里
听风,观云,清洗内心的灰尘
太重的私欲,会焚毁肉身
太浓的渴望,会破坏悠远的禅境
我抚平伤痕。在一朵悠然的浮云里
低头含笑,挥别来时,所有坎坷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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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舒
▎ 致雪,致我的雪
25年前的雪
落在40岁的清晨
已没有一颗钉子
能钉伤我内心的雪花
那个叫雪的人
一再飘进我,最虚无的角落
从我的体内,掏出风暴与雷霆
清扫我一碎再碎的瓷器
并给我最亮的阳光
最丰富的歌吟
……亲爱的,当他们说起雪
我就会这样,想起你
▎ 想象
常常我在暗处想象
你花朵绽开的晚上
挂满露珠的门框
门中有狗,充满哀伤
它害怕手指害怕光亮
害怕脚步远离后种下
爱与绝望
柔软的地方
花朵四溢的海洋
你以冰的姿势站立在
我无法到达的地方
我爱你
我只在纸上向你提起
▎ 关于爱情
(一)
她不去参加他的葬礼
他也不去参加她的葬礼
他们各自,安静地死去
(二)
其实没有任何人死
要死也只是每天
死一点的那种死
(三)
堵车的时候,我就
趴在车窗拍金黄的树叶
这无法制止的枯萎,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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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叶
▎ 苏醒
一杯酒,代替我醒来
用一个夜晚,铺展我的睡眠
给我一个虚构的情人
和斩钉截铁的爱
带我去远方,磨啊磨
磨碎我躯体里的呻吟
2013年12月5日
▎ 无题
如果你冒险,在此刻闯入
我平静的内心
定会镜子般寒冷
树叶颤抖,河水分道而行
哦,当然
亲爱的
这寒冷是清晨我所有的温暖
除你之外
也无人能够感到
西叶
↓
简直没有理由
让我停止行走
这个世界多么陌生
每一个经过我的人,都有
一张痛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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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利
▎ 作品诞生的过程
拐进走廊
像拐进一百条长街
疼痛如同黄昏的鸦鸣
一阵紧似一阵
手术刀划过腹部
启开一个细长的夜晚
医生像个农夫
努力地挖着萝卜的根
我知道作品就要诞生
这一次不是写诗
决不能删删改改
或毁掉重来
我躺在那里
如同被削掉的果皮
▎ “啪嗒”掉下的花瓣
你坐在这里
像张老掉牙的椅子
膝盖开始脱落
他看着花朵
花朵看着
“啪嗒”掉下的花瓣
火车拖着灿烂的尾巴
横在荒野的铁轨
与幸福擦身而过。
明天如同新鲜的黄瓜
我们切开它的时候
各有各的刀法
重庆当然是中国诗歌的重镇。尤其是重庆女性诗歌写作已经形成了一种集体自觉,这种集体的自觉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中国的其他地域,虽不乏优秀的女诗人,但没有像重庆这样形成群体特色,因此可以说,重庆诗歌是中国唯一鲜明的群体女性写作。
重庆是个立体的城市,有山有水,这是我热爱它的原因。这种立体的美肯定会造就越来越多优秀而敏感的诗人,当然就包括女诗人了。重庆与其他城市不同的是诗人之间一般不吵架较为团结,特别是女诗人,都互相欣赏着对方的诗与美,这也促进了女诗人们的成长。(沈利答蒋登科问·重庆诗人访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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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子
▎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飞鸟会撞坏天空
我不相信蝴蝶的翅上也有雷霆万钧
我不相信鹰的眼泪洒向四方
我不相信饱满的苹果仅有寂静的核
我不相信蛇的微笑
我不相信镜子里的美人和墓地
我不相信一大片春天是我画的
多么悲哀,这粗陋的作品
这假春天
▎ 雨霖铃
大多数时候,我都在仰望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怀古倾向
柳咏是那些浪花和泡沫
他让我想起一个多病的男人,腰间挂玉
红男绿女,喝了一下午闷酒
脸色只青不红,并没有升华之感
▎ 抑郁症
我还有什么词语没有用尽
我还有什么春天没有用尽
我还有什么爱情没有用尽
可是,它们干嘛要折磨我呢
它们盯我的梢。它们公然坐在我的床前
听,它们非常热闹,入夜不休
它们说:让她活,让她活在这世上
▎ 关于诗
即使他们懂得这些诗,同时又在解说
不过是,他们想说:我懂了
唉——谁知道呢
我的心除开默坐,一事不做
我的耳除开关闭,一事不做
“老女人,你好啊!”
我只是微微的抬了一下胜利者的眼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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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落
▎ 山城纪事
这是座多雾的城市,适合怀旧
把窗边的圆月放入掌心
青光就在幽暗的脉搏中倒流
绿竹园的石榴花正映出她自杀的一个侧影
谣曲,自吊角楼的轮廓顺风而下
抵达照片中的空洞,弹片是冷却的花骨朵
模棱两可。我的皮肤因为漂泊而失去了颜色
灯光笔直地穿过,一个瘦骨嶙峋孩子
脊背上有她遗忘的两条河流
在施工的脚手架下,依然昏黄
楼房,像五月的手指,墙壁的裂纹
剥开了一春残梦。这阴霾无法散去的内心
突然就浓缩在一块石头的阴影里
没有船只经过,河床深邃的凄凉。音乐
我在剧毒的针尖上行走,沦亡的花已盛开
▎ 重门
离心脏很近,一条死街可以看见
全部的天空和血
叹息声回到阳光里
我忍着想你的心如刀割
码头的船只是一匹马的沉闷
碾过灵魂的壳
北方,通过一堆花卷走我
该消失的楼梯。单调地囚禁着
琴音中这许多叶子
孤单仍然是爱上你的
倦。脚下的木桥爬满露珠
你在问我一些郁郁葱葱的问题
荒凉竟是那么,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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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真
(苏陌年)
▎ 身份
每个晚上,我陌生的双手,
紧紧相握。它们在世上毫无亲信。
我的左腿遇见右腿,它们截然不同
用自己的部分风湿。
我的左眼和右眼永不相见,它们从不相爱,
却一同替我流泪。
我的爱人爱着他自己,偶尔来宠幸
一样孤独的我。
我怀有潮汐。喜欢在阳光的时候,
让自己在青草地上歇一歇。
让我,跟它们,也能在阴影上
找到自己缺少的部分。
▎ 糟糕的比喻
多少年前我对以往的生活做出了如此糟糕的比喻:
人们是暗掉的路灯,人们是吹熄的蜡烛
四川中路到底通向哪里?道路不及时给我答案
你爱不爱我?时间不及时给我答案
后来我误入歧途,后来我叫苦不迭
我曾经为此感激那列火车未将我丢下
曾经我为此感激青春
曾经道路在沮丧的酒杯中飘忽不定
我接受了灯塔式的抒情
相信帆船会把我带去应去的地方
后来我坐在礁石上,听海浪澎湃
听潮水汹涌,看远方灯火通明
多少年前我在那个可以选择的车站口
火车远去的浪头拍下一个个沮丧的心事
多少年前我对以往的生活做出了如此糟糕的比喻:
人们是暗掉的路灯
人们是吹熄的蜡烛
▎ 安静的果子
那棵树,能摇下多少果实?
多少可以子承父业,多少可以温暖我的肚子。
多年以后,我会腐烂在一堆草里。
会有许多人跟我安静地躺着,像一棵树上,
很多摇晃着的果实。会有一些年轻的果子,
从那棵老树掉下来。从我的身上,
找到它从前的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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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桑
▎ 菠萝蜜
从南方搬运过来。空气、雨水、潮湿、关心和爱
那些刺痛的肉,和粘粘的汁
蚂蚁、天空,和红云
它们不走水路。火车沿途,风景胜过当年
当我们掏空所有。弃掉外观,和多余的负担
我们只剩下粉籽和甜。当然
离腐也不远
▎ 亲爱的
亲爱的你,你一定要记得喝水
饿了吃饭。偶尔也要向路人致意,拿出笑脸的必须
你要记得雨打前檐,风声细细
那只迷路的小仓鼠,被我逮住,就断送了一生的幸福
甚至是性命不保,黯无天日
就象我们的命运,总会被某双大手攫去
还好,相信吧,相信良善就象大旗
总会在出发前夕,打开幸福、玫瑰和风的斗笠
亲爱的你啊,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的出征,
对面没有敌军
我们互相布阵,最后的喊杀声
是一朵晚云,是霞晕
是我们夜晚必须并行的萤火虫的灯……
▎ 有关重庆的短制
我坐的半山腰,有一场微雨的前兆
我们挑拣落叶的残枝。爬到最上一层的休息椅
于是可以观看到重庆的一侧
如惊鸿之一瞥
我们将在重庆的空气里横穿
让生命的微亮部分发蓝
早晨剔牙。中午从小道消息里出来
转过楼道或街角
重庆的菜篮子里,主妇的果实微酸
我们尽量做到不用竹篮打水。我们直饮
那些落叶和生命的美好象征
以及旧病
重庆。其实更应该在天空之下,幻想之塔
让光芒如花朵般照耀、眩晕
宇舒、白月、西叶、梅依然和沈利
被称为重庆诗歌界的“红粉兵团”
(2009)
诗人梅依然应约为一家刊物编选十二位重庆诗人的作品,需要配上一篇关于重庆诗歌发展现状的文章。她希望我写一篇。
重庆曾经是“诗歌重镇”,比如在抗战时期和新时期;也有不少人认为,重庆曾经是“诗歌重镇”,现在的重庆具有再次成为“诗歌重镇”的潜力。在当下的社会文化语境中,讨论诗歌已经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值得庆幸的是,在我生活的重庆,诗的氛围非常浓郁,如果我们说重庆是一座充满诗意的城市,应该不算过分。
诗歌的边缘化是进入市场经济时代之后整个中国诗歌共同面临的问题,但在重庆情况似乎要乐观一些。重庆具有辉煌的新诗历史,这是毋庸质疑的。在当下,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简单梳理重庆诗歌的发展现状。
重庆的诗人多。诗人数量的多少不是诗歌繁荣发展的必然标志,尤其是在诗的创作方式和发表、传播途径越来越多元的时代。但是也须承认,数量考察是打量诗歌发展的重要重要指标之一,没有数量的积淀,就可能没有质量的提升。一个地方诗人数量多,说明这个地方的文化底蕴较深,诗的氛围较浓。
重庆的诗歌阵地和诗歌活动多。《红岩》、《重庆文学》是重庆文学最有代表性的刊物,同时还有《银河系》诗刊。很多区县都有自己的文学刊物,并出版了《三峡诗刊》、《世界诗人》、《东方诗风》、《方向》、《渝水诗刊》、《大风诗歌》、《几江诗刊》等专门的诗歌刊物。界限诗歌网站、东方诗风网站等等在诗歌界也拥有自己的地位和影响。采风活动、讨论活动、民间诗歌活动对诗人的成长、诗歌艺术的交流和诗歌文化的传播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
重庆诗歌探索的成果众多。重庆诗人历来勤奋,除了本地的报刊,在国内其它知名诗歌刊物和一些著名的综合性文学刊物也经常能够读到重庆诗人的作品。在重庆,需要特别提到的还有非常活跃的诗学研究。中国新诗研究所还是培养诗学研究后续力量的重要基地,它培养的很多人已经活跃在全国的诗学研究领域。
重庆诗歌的实力和潜力毋庸小看,我们期待重庆诗人在更高的层面获得新的探索路向和成果,继续行走在中国新诗发展的前列,保持“诗歌重镇”称号。
(蒋登科《重庆诗坛的实力与潜力》·2013)
左起:海烟,子衣,长虹,蓝栀子,吴维,海清涓,红线女,李文英
编后: 似可说,我们今天看到的重庆诗歌女性诗歌主要由70后诗人领衔。70后相对众多的数量也意味着其他年龄段比如80后女诗人数量相对稀缺。其实,从70后的茁壮,亦可看到诗人的“呈现”,是符合从写作的开始、逐步身心成熟到练达通透这样的行进规律的。重庆女性诗歌相对更自在,“七朵金花”、“红粉军团”,“重庆十大美女诗人排行榜”之类的活动,都充分体现了新传播环境变化中诗与思、娱乐与严谨、同与异的滋长与相融;在诗歌文本表现上,则仿佛看到姿态各异花样不同的绽放,无论是内在传统审美趋向,或是思诗并进的当代抒情路径,无论是承前启后式的过渡,或是后来居上的特色咄咄,或早熟麻辣……选稿当然主观,评说似乎多余,祝福自是必须。(z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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